真的要没电了

想写很久了,一个晴朗的离别天

  南岭城外,行军队伍已然整装待发。

  此时节正是秋高气爽,晴天一碧,澄澈万里,高飞的群鸟在城门上空盘旋,翅膀上闪过粼粼的反光,消失在远处屋檐后。

  刘副官把视线从天际拉回,对身边人道:“少帅,该出发了。”

  赵驰的眼睛仍盯着城门口,那里还站着许多送行的亲朋,一双双眼睛里都混着不舍,悲伤,担忧与祝愿,迟迟不愿离去。

  他扫过每一张面孔。

  “你府里的姑姨叔婶已经都回去了,少帅你还看谁呢,走吧。”刘副官又催促。

  行军开拔的时间是找城东的瞎子算过的,图吉利,不好再耽搁了。赵驰睨了刘阳一眼,勒马转身:“走!”

  

  两条齐整的队伍蜿蜒出南岭的山间官路,赵驰驱马其间,嘴角紧抿,戾气从眼角眉梢漏出来,一看就是心里不大爽利。

  刘副官好像没一点眼力见:“少帅,今天天气真不错,城东那瞎子算的日子挺好哈。”

  “嗯。”

  “唉,我在城里还有相好呢,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再见。你说等我回来,她不会已经嫁人了吧。”

  “有可能。”

  刘阳一撇嘴:“少帅你别咒我啊,你自己刚刚不是也在等人?我相好还来送我了呢,你等的人没来吧。”

  “废话真多。”赵驰正正好被他戳中心窝子,冷冷扔下一句骂,一甩缰绳:“驾!”

  雪白的骏马飞奔起来,风声入耳,秋草簌簌,道旁的景象飞速倒退成模糊的剪影,远处的十里亭闯进赵驰的视野,澄明的天色下,一抹青绿色缀在亭中。

  亭里有人!

  赵驰心里突然一动,期许和喜悦破开块垒,又从他心里汩汩地冒出来,烦闷如烟散去,爽利的秋风吹进他心里。

  他策马赶上前去,那身影越发合乎自己的想象,他好像又吃着了南岭城的糖油稞,心里热乎得紧,还含着甜蜜。

  赵驰赶至亭前,翻身下马大步闯进去坐下,只见桌上放了个红泥小火炉,茶香从紫砂壶里咕噜噜地冒出来,亭中人好像对赵驰的到来无所察觉似的,仍旧是慢慢地啜饮一杯热茶,连个眼神也欠奉。

  

  赵驰佯装出不满的语气:“今天在城门口,我没看着你,差点错过开拔。”

  “我早说过,你要走,我不会送你。”许深淡淡地开口。

  赵驰服气:“行,你不送我,我这不自己找你来了。”

  “来干什么?”

  “讨杯栈行酒。”

  “我这没有酒,你走吧。”茶杯底磕在桌上,一声轻响。

  赵驰看着桌上两个杯子,忍不住笑了:“出征行军,是不该喝酒。”

  “那你来干什么?”

  “讨杯茶吧。”

  许深这才看他一眼,伸手一斟,给两人都倒上一杯,比了个请的手势,赵驰去拿,他却又翻手往茶杯上一遮。

  许深直直地对视过去,嘴里吐出不近人情的话:“只此一杯,多了没有。”

  赵驰的笑还挂在脸上,眼里的笑意却要散了,半真不假地埋怨:“许老板忒小气了,茶园百亩,只请一杯?”

  “茶园百亩,黛雾烟波一年只有二两。”许深不紧不慢地收手去取自己的,却见赵驰出手如电,抢先端住了这杯茶。

  

  “那这杯好茶,我可得慢、慢、喝。”赵驰拉长了调子,眼睛却不看茶,只盯着许深。他把唇贴在杯壁泛着水光处,细细品了品,饱含深意道:“确实仙品。”

  许深冷笑一声,从容地端起另一杯,闭上眼去闻茶香。

  茶杯不过一握大小,转瞬见底,赵驰把茶杯往兜里一揣便要起身:“好茶!明年那二两,许老板可别忘了我。”

  “千金来换。”

  赵驰长腿一蹬一跨,已然起身上马:“帅府少夫人之位,可值千金!”

  说罢扬鞭催马,归队而去。只留许深在亭中喃喃骂道:“我走了三座城才收齐的一套‘玉璧提梁’…又让这泼皮顺走一个杯…空口耍赖的混账…张嘴就要订我的黛雾烟波…”

  

  他发怔似的坐了一会儿,慢慢地把茶饮尽,起身拍了拍马褂长衫,又一件件收好剩下的茶具与泥炉,拎起盒子往回走向南岭城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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